忌筷

王磊从来不信奶奶那些神神叨叨的规矩，尤其是吃饭时筷子绝不能插在米饭中央。奶奶总说，那是给‘那边’的人上香的样子，不吉利。

搬进月租便宜的老旧公寓后，连日加班的王磊累得只想倒头就睡。一天深夜，他草草扒了几口饭，顺手就把筷子插在了剩下的半碗白饭上，转身进了卧室。

夜半时分，他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惊醒。声音很轻，像是从客厅传来。他起初以为是隔音不好，邻居家的声音，但侧耳细听，那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和哀怨，仿佛就在门外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怪事接踵而至。客厅的椅子会莫名移位，半夜总感觉有人在房间里走动，甚至有时眼角余光会瞥见一个模糊的黑影，一闪即逝。

他越来越害怕，想起了奶奶关于筷子的警告。难道……他不敢往下想。

又是一个深夜，那啜泣声变成了清晰的、细微的咀嚼声，还伴随着碗筷轻碰的叮当响。这一次，声音格外清晰，就在客厅的饭桌方向。

王磊鼓足勇气，蹑手蹑脚地打开一条门缝。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，他看见饭桌旁坐着一个佝偻的黑影，正对着他那天吃剩的、插着筷子的那碗饭。那黑影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，动作僵硬地、一点一点地……转过头来。

没有脸，只有一片漆黑，但王磊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冰冷的、饿了很久很久的‘注视’。

“砰！”他猛地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，心脏狂跳，冷汗湿透了睡衣。直到天色微亮，外面的声音才彻底消失。

王磊再也不敢怠慢，第二天就按照奶奶教的方法，烧香磕头，嘴里念叨着‘无心之过，请您原谅’。他再也没把筷子插在饭里。

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。他决定尽快搬走。在收拾东西时，他无意间在衣柜顶层发现一个被遗忘的旧相册。他好奇地翻开，里面是前任租客一家人的照片。

翻到最后一页，是一张全家围着饭桌吃饭的合影。照片有些泛黄，但桌上的菜肴依稀可见。坐在主位的老太太，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，她面前的碗里，赫然插着一双筷子。

照片下方有一行娟秀的小字：“奶奶最爱这样吃饭了，我们一直陪着她。”

王磊手一抖，相册掉在地上。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。原来，那个‘东西’一直都在这里，不是他“请”来的，而是这家人的“常客”。他之前的举动，只是再次‘提醒’了它的存在。他猛地抬头环顾这间屋子，感觉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冰冷的视线。他是不是……再也搬不出去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