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叫名

夏天的夜晚总是很长，特别是对睡不着的小明来说。窗外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，屋里只有奶奶轻微的鼾声。他们住的老房子在巷子深处，木头窗户关得严严实实，只留了一条缝透气。

“小明……小明……”

一个模糊的声音，像是从巷子角落飘来的，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。小明竖起耳朵，以为是听错了。

“小明……出来玩啊……”

声音又来了，带着一种奇怪的粘腻感，有点像隔壁的胖虎，但又不太像，尤其是在这深夜里。奶奶以前总是警告他，晚上听到有人叫名字，要是看不清是谁，千万不能答应，不然魂儿会被“不干净”的东西叫走。

小明缩在被子里，心怦怦直跳。他想，也许是胖虎恶作剧？他悄悄爬到窗边，透过那条细缝往外看。巷子里黑漆漆的，只有远处路灯一点昏黄的光晕，什么人影也没有。

“小明……你不理我吗？” 声音好像更近了，就在窗外。这次，听起来有点像他去年过世的爷爷。小明打了个冷颤，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他死死捂住嘴巴，不敢出声。

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，一会儿像这个，一会儿像那个，都是他熟悉的人的声音，但每一个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小明既害怕又好奇，他紧紧盯着窗外，希望能看到点什么。

突然，叫声停了。巷子里恢复了寂静，只有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。小明稍微松了口气，也许是幻觉？

“咚咚咚！”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，就在他的房门外！紧接着，一个无比熟悉，甚至带着点焦急的声音传来：“小明！快开门！奶奶知道你在里面！”

是奶奶的声音！清晰、响亮，和平时一模一样！可是……小明猛地转头看向隔壁房间的方向，那里依旧传来奶奶平稳的鼾声，从未间断。

冷汗瞬间湿透了小明的睡衣。门外的“奶奶”还在催促：“快开门啊，小明，是不是做噩梦了？”

小明蜷缩在床角，用被子蒙住头，身体抖得像筛糠。他不知道门外的是什么东西，他只知道，那绝对不是他的奶奶。敲门声和呼唤声持续了很久，然后渐渐低沉下去，最后消失了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个夜晚的。直到第一缕晨曦透过窗缝照进来，屋外的寂静才让他感到一丝安全。

奶奶像往常一样醒来，伸着懒腰，看到小明苍白着脸坐在床边，关切地问：“怎么了，小明？昨晚没睡好？脸色这么差。”

小明张了张嘴，想问昨晚的事情，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，什么也没说。他起身下床，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窗外。清晨的微光下，巷子里布满灰尘的地面干干净净，只有他窗户正下方，有一个孤零零的、异常清晰的脚印，深深地印在尘土里，脚尖朝着窗户。除此之外，再没有第二个脚印，仿佛那东西是凭空出现，又凭空消失的。

奶奶在厨房喊他吃早饭，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祥。但小明端起碗，手还在微微发抖，昨晚那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，好像还回荡在耳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