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剪指甲

小明从小就听奶奶说过，晚上不能剪指甲。奶奶常说：“晚上剪指甲，魂儿会跟着掉，还会招来脏东西。那些东西啊，就顺着你剪下的指甲片儿，找到你家来。”小明听多了，耳朵都快起茧了，嘴上应着，心里却不以为然。这都什么年代了，还信这些。

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，爸妈都出去了，小明一个人在家，闲得发慌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，长了，有点碍事。奶奶那套说辞又在他脑海里打了个转，他嘴角一撇，偏要试试。他找出指甲刀，“咔嚓，咔嚓”，在台灯下仔仔细细地剪起来，剪下的指甲屑落在摊开的旧报纸上。屋里很安静，只有空调细微的送风声和指甲刀清脆的声响。

剪完最后一根手指，小明把报纸一裹，正要扔进垃圾桶。突然，窗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“悉悉索索”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。他拉开窗帘一角，外面黑漆漆的，什么也没有。他耸耸肩，把指甲屑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，洗了手，准备睡觉。

躺在床上，小明翻来覆去，有点睡不着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他迷迷糊糊间，听到一阵极细小的刮擦声。“沙…沙沙…”声音很轻，断断续续，像是从床底下传来的。他心里咯噔一下，竖起耳朵仔细听。没错，就是床底下！那声音越来越清晰，像是用指甲在木头地板上慢慢地、有节奏地划着。

接着，一个又干又细，像羽毛搔过耳膜的声音，贴着床板，幽幽地响了起来：“你的…指甲…真香啊…都给我…好不好…这样…我们就…永远…不分开了…”

小明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，他甚至感觉有冰冷、干枯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垂在床沿的脚踝！

“啊——！”他怪叫一声，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。

爸妈回来时，看到的是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小明。他语无伦次，只说床下有声音。大人们检查了一圈，什么都没发现，只当他是做了噩梦。

第二天，趁着爸妈不在，小明壮着胆子，趴在地上，用手电筒往床底下照。床下积了些灰尘，几团毛絮，除此之外，空空如也。他刚要松口气，手电光扫过一个角落，那里，竟然堆着一小撮弯弯的月牙白，正是他昨晚剪下的那些指甲！甚至比他昨晚剪的还要多一些，旁边还散落着几根他不认识的，又长又黄的指甲片。

小明头皮发麻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。

从那以后，小明再也没在晚上剪过指甲。睡觉的时候，他总是把手脚都缩在被子里，裹得严严实实，再热也不敢露出来。

有时候，夜深人静，他似乎还能听到床底下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，和一个微不可闻的呢喃：“还不够…还不够啊…”